本內容來源于@什么值得買APP，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作者：瓦克五
“店員！我都等了快二十分鐘了！怎么還沒好！我有急事趕時間的！”
在麥當勞里等待良久，我終于沒忍住，指關節敲著服務臺催餐。
店里的生意爆了，小票機不斷吐著新單，取餐號碼占滿了屏幕，寥寥幾個店員穿梭忙碌，分身乏術。
“不好意思先生，這是您的餐，已經齊了請拿好。”小姐姐的語氣有些歉疚。
“給我個包裝袋吧，來不及了，我帶走路上吃。”我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語氣。
把印著紅色大M的紙袋捏在手里，我走出麥當勞。一個小胖墩握著媽媽的化妝鏡，把反射的光線朝我臉上照來照去。
要不是他媽媽是個美女，我真的就走過去一頓胖揍了。
反常，太反常了，都九月底了，卻沒有一絲秋高氣爽的意思，一個破秋天整得比夏天還熱，再加上有要事在身，人更是心浮氣躁。
你問我，這么著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哼哼，說出來嚇死你們，我可是要趕去參加鼎鼎大名、大名鼎鼎的海底撈的面試！
——去應聘當服務員。
到了，應該就是這里。
我點亮手機，照著微信上的通知重新確認了一遍。
面試地點所在的辦公大樓挺氣派，但是電梯里面實在不敢恭維。
電梯門上，有人對送水廣告進行了出人意料的藝術加工。
電梯門打開，又變回了氣派的樣子。
應該就是前面了。
里面一個小姐姐面試完了，走出來。
“請問這里是面試海底撈的嗎？”
這多少是有些明知故問了，其實主要是看小姐姐長得挺好看的，心想這么漂亮，一定是應聘在前廳做服務員吧。
“是的。”她像是要急著趕路，匆匆丟下一句就走了。我本來還想問她面試內容的。
我不知道“嗅才招聘”和“海底撈”是何關系，我只知道這條狗肯定感冒了好久，看它鼻頭的顏色，肯定是擦鼻涕擦的。
“你是來應聘的吧？請坐！”面試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嗯嗯，謝謝。”我在面試官對面坐下，賢良淑德狀。
面試官主動給我倒了一杯水，用雙手奉上。
“啊不用不用~”我受寵若驚，抬頭認真看了一眼面試官。
溫文爾雅的，雖然戴著口罩，眼角眉梢依然能看到職業化的笑意。
對，職業化的。我們一般人微笑，笑個幾秒就完事兒了，畢竟要牽動一堆面部肌肉，怪累人的；他是一直有那種笑笑的感覺掛在臉上。
他拿出一沓表格和一支筆：“請你把你的個人信息在這里填一下。”
姓名、性別、年齡、***號、居住地址…都是些非常基礎的信息。
正填表呢，面試官問：“你是學生嗎？”
這個問題讓我非常開心，我內心有只小手手捂住了內心笑到咧開的小嘴嘴：“偶吼吼，哪里哪里，我都畢業好久啦！”
“你什么學歷啊？”
我隨口：“碩士。”
說完我就后悔了……
對方頓了一下。可能也就零點幾秒，但反正是頓了一下。
“如果你是要應聘管理崗，今天這個面試不是的……”
“不不不，就是面試假期工的。”
面試官又問了幾個與面試無關的問題，我為了掩飾，開始瞎幾把回答，導致他逐漸構建起對我的一個立體、豐滿卻錯誤的印象——
一個不知道從哪個不值錢的野雞大學買到碩士文憑拿到社會上卻發現不怎么好使的江湖老油子；
一個有著正經工作（在機關食堂給公務員打飯）但是不愛休息日家里閑不住（可能是家里有只母老虎）的勤勉男子；
一個每個月拿著死工資還完房貸所剩無幾指望著再打份工好掙點零花改善生活（比如買盒煙）的惹人憐愛的嬌花。
“干假期工的大多都是學生，你不是學生的話，到時候工錢是要扣稅的……”面試官忽然察覺自己說得不夠嚴謹，“也不是說學生就不用交稅，是因為他們的稅點非常高，幾乎不可能達到，而你是滿800以上的部分就要扣20%的個人所得稅了。”
巨大的打擊。
和學生黨干一樣的活，卻比他們掙得更少。同工不同酬，中年男子不如狗。
他讓我調出手機上的計算器，耐心幫我匡算最后的收入。
“只能說大體是在這個數，可能會有出入，不代表你最終的實際收入哈。”他說話嚴絲合縫、滴水不漏，職業素養一百分。
“我在店里要做些什么呢？”我問。
“你是男生，所以會給你安排技術性的崗位。”
技術性崗位，聽起來是不是很牛逼？其實后來我總結出來了，這就是干苦力的另一種委婉說法。
面試官說：“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去街道醫院把健康證盡早辦出來，不要拖到最后再去，沒有證件不能上崗，加急辦證是很貴的。
到時候準備好一雙黑色鞋子，一條黑色長褲，其他工服店里都有。
在你正式打工的前一天，帶著健康證、***和銀行卡過來，給你們統一安排門店。”
“健康證？”我這才知道原來打工需要這個東西。
“是啊，你從事餐飲行業就要辦理健康證，這個證你以后送外賣的話也是可以用的。”
“哦哦，那到時候工作的門店可以自己選嗎？”我問。
“總體是要服從調配，但我們也會把你的需求考慮進去的。如果離家太遠，我們免費提供住宿。還有問題嗎？”
看來面試就要這樣結束了，我還以為會有怎樣的高智商考題呢，完全只是打個照面填個表而已。
“我想問一下，你們這個嗅才招聘是第三方招聘中介嗎還是……”
“不是的，我們就是海底撈的。”面試官耐心地跟我解釋，其實他沒有義務向我解釋得那么詳細，
“海底撈只是對外的一個品牌名稱，內部其實按照業務分拆了很多板塊，比如頤海、蜀海、微海……同樣，嗅才招聘是隸屬于海底撈、負責人事招聘和培訓這一塊的。”
我后來回頭留意了一下海底撈產的火鍋底料，果然標著“頤海國際”四個大字。
“哦對了，”在我站起身要走的時候，面試官問，“如果你有很多空余時間，歡迎你長期***。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把你拉進一個長期***群，哪個店需要人手，只要你有空，你就可以報名去做工。”
于是我被拉進了一個***群。
群公告是這樣的：
“好消息好消息，杭州海底撈***漲工資了，22～24元/時”，
看完的第一感覺就是海底撈開恩啦！海底撈的員工待遇真優厚！
直到我很快看到這樣一則新聞：
嗐，不就是遵守政策規定而已么……
像我這樣一個時不時懶癌發作的人，要辦理健康證其實是有點難度的，尤其是我本來就不愛跑醫院。
但架不住***群里隔山岔五發一些員工節日餐的照片，看起來還挺誘人的——
在海底撈免費吃免費住，還能賺到錢，越想越覺著美事一樁。
海底撈我來了！辦理健康證的醫院我來了！
結果醫院掛號的時候就把我給當場氣到，明明我是第一個的，一個大媽直接擠到我前面，當我不存在。
“排隊！”我聲音洪亮發音標準，言簡意賅有理有據，義正言辭擲地有聲……
但并沒有什么鳥用。大媽緩緩回過頭，上下打量我一下，“哪里來的不識數的小土鱉”的那種眼神。
這靜默而不屑的挑釁，達到了無聲勝有聲的效果，我氣得差點急性甲亢。
對，這就是我不喜歡來醫院的諸多原因之一：人多，排隊頭疼，以及各種不講規則的人。
等到我要掛號的時候，窗口服務人員面無表情地說：“健康證不用掛號的，直接往里面走！”
……
沒想到辦理健康證的地方挺多人的。
只有三支筆，其中一支還寫不出來，大家爭著填表格，擠作一團。
主要就是拍片和驗血驗大便這幾項，小半天就能搞定。
其實表格上還有一些關于心肝脾肺和皮膚病方面的填寫項目，一個蓋章直接全省略掉了，都不用檢。
子曾經曰過，不是冤家不聚頭，在我驗血的時候，我又看到插隊大媽在我前頭。
大媽貌似暈血，抽血的時候她面部擠成了一團，身體劇烈地顫動著。
要命的是，我發現我居然動了惻隱之心！我要不要這么以德報怨！
我倒是不怕扎針，只不過胳膊上扎了個洞，染出一片淤青，直到最后打工結束了都沒好。
最后一付賬，一百多，后來問了幾個海底撈的***工，他們都是七八十塊。原來不同醫院收費標準還不一樣。
更氣的是，別家既便宜又方便，體檢完后電子版健康證直接推到APP里，海底撈也認。我這家要求一個星期后必須親自來取證，害我又跑了一趟。
跑到的時候中午十一點零二分，辦公室門開著，人沒了，一打聽，十一點鐘就下班了，醫生是一分鐘都不愿多呆啊。
要辦理只能等下午，中間隔了好幾個小時，我不高興等，后來又跑了第三趟……
除了健康證，還需要黑鞋子黑褲子，這兩樣我都沒有，需要再進行投資。
鑒于健康證的價格已經超出了我的預算，我決定盡量削減在服裝上的投入。否則干一天還不夠回本的。
感謝拼多多，一雙黑色布鞋，四塊多包郵，還包郵包運費險；一條黑褲，四十多（買完過了幾天發現降到了十九塊九……）
很快就到了要打工的日子。我又來嗅才招聘了。
與三個質樸的在校小姑娘也就是從這一次起結識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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